由做家务联想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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悦悦最近拜访文昕在瑞士的驻留地,被这里的好风光蛊惑得恋恋不舍。驻留地的每一个角色都来头不小,听说打铁匠有艺术史背景,厨师是建筑系学生。曾特地南下前往那坡里同学奶奶家取经学做地道意大利面的悦悦在该驻留地的餐厅吃到了据称她吃过的最美味的意大利面。

我忍不住开始在脑内剧场里把家务事和艺术行当做比较——艺术管理可以包揽家务统筹,画廊主或者藏家负责家务采购,修复师清洗修补衣物……厨房和餐厅则是艺术家的创作天堂,因为菜肴可以是雕塑、可以是绘画、可以是一场表演、可以是任何一个概念和媒介……这样想象自己在角色扮演一般地去经营日常,日常仿佛可以变得如同一场游戏或者一个作品。

如此种种罗列下来,对比其他家务事,唯独觉得打扫这件事情最无趣,是一个创造力为零的活动。像一个周而复始的圆,或者是在脏乱和整洁这两级之间徘徊的线段,单调至极。

昵可就此与我争辩。于他,神游也是生活日常的重要组成部分,是创作的前奏。但是计划好的时间不够轻盈,碎片化的时间太容易被电子屏幕填满,可以任思绪漫游的时刻是如此弥足珍贵。打扫是放任自己走神放空的最佳时光。打扫时,身体逐渐适应重复性地动作,开始和意识脱节,大脑抛弃职责,为感官画下一道结界,对外部信息的处理变得疏离迟钝起来。打扫的时光像是在现实事务之间破开一道口子,带着思绪向内纵身一跃,思绪就立刻被泼溅得一世阑珊,四面驰骋。

恰好昨天看到的李明维的《Our Labyrinth–如实曲径》。在这场表演里,舞者们手握笤帚,脚绑铃铛,身着素衣,欠身缓慢行于稻米铺陈的地面,用全身力气操纵笤帚,扫动脚下稻米。这一瞬间,笤帚似笔,稻米如纸,舞步追随图案毁灭图案但又创造图案,是不断自我更新的墨。

艺术家描述,作品的灵感来源于他的缅甸之行。在缅甸的佛庙,访客需要脱鞋拜访。每一个寺庙都有许多志愿者,周而复始地清扫着已经一尘不染的访客行走的路径。李询问过后得知,于他们而言,清扫也是一种冥想,也是一种向内和向外给予的仪式。

如此解读家务虽有罔顾社会和家庭照护工作性别结构的架空之嫌,但是于个人而言,确实是给自己找到了一个自我督促打扫卫生的好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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